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宇文化及点点头,道“情理之郑”
七月,踏雪轩外的荷塘里又只剩下一片残碧,和两年前一样,连月光都一样清晰而苍白。
宇文化及指着石桌对面我坐着的地方道“两年前,他就是坐在这里。”
我记忆中那个纷繁复杂的夜晚又浮现在脑海中,我知道那晚上生了太多的事,我目睹的听的甚至没有听过的,都在那晚上生了。
我问道“你后悔了?”
他凄然地笑了笑,反问道“后悔?我不后悔,只是觉得悲哀。”
我笑道“看来只剩喝酒了。”
他也笑了笑,道“你会后悔吗?”
我道“后悔什么?”
他指了指自己,“后悔你救了我。”
我道“你怎么知道是我救了你?就算是吧,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。”
他摇着头道“在认识你之前,我做过的最过分的事,不过是把一个不听话的厮打了个半死,要那么多人为我的一点疯狂想法而死,我觉得我做不到心安理得。”
我想杨广在最开始实行他对整个帝国的规划时,应该也并没有将现在所有的死伤考虑在内,我突然想起一个典故,也摇着头道“楚王好细腰,宫中多饿死。上下不闻,如果不是因为偶然,我们也不会知道民间疾苦。”
他同意地点点头,站起身朝栏杆外的池塘里倒了三杯酒,自语道“这下本该属于你,我宇文化及,辜负了下苍生,也负了你。”完将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抛,浅绿色的酒杯在水面溅起一圈波纹,有浮了起来,沿着波纹伸展的方向飘了开去。
他突然一本正经地转过身来,对我道“这里摆的酒,你陪我把它喝完吧。”
我看了看,不多,只有三坛。
我的酒量一向不太好,今晚却并没有喝醉,宇文化及喝掉了大部分的酒。
他也没有醉。
等到酒都喝完了,他严肃地看着我道“李建成,我宇文化及……今日与你划地绝交。”
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,确信他并没有喝醉。
“为什么?”
他冷冷道“不为什么。我们之间,只有岐州军营的一箭之仇,至于其他的,今晚之后都一笔勾销了。”
我不能理解,但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。
见我不话,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剑,“倏”地一声搭在我的肩上,“听清楚了吗?”他第一次用近乎冷酷的声音怒吼道。
这是最开始我和他在岐州军营结怨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过的。
我点点头道“听清楚了。”着身子突然向侧边滑去,他的剑并没有能够阻止我,反倒因为用力过猛而直刺了出去,他将剑往后一带,站起了身。
我问道“你究竟想做什么?”
他瞥了一眼踏雪轩外的荷塘,仍然冷冷道“《吕览》有云,‘下,非一人之下也,下之下也。阴阳之和,不长一类;甘露时雨,不私一物;万民之主,不阿一人。’可是如今呢?我不想做什么,只是不想以后再有今日,站在这里徒劳无益地后悔。”
我道“事已至此……”
“覆水难收。”宇文化及打断道,“此前我让你明哲保身,现在还算数,请你记得,不要让我有机会杀你。”
我看着西斜的月色在他脸上折射出的阴冷光芒,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。宇文化及过去那么多年浑浑噩噩地沉睡,如今却要清醒了。
我想了想道“如果是为了下苍生,我能够理解你。”
宇文化及否认道“不为下苍生,自今而后,我所做的一切,都只为了我自己。”
他着举剑便向我刺来,我没有躲,剑尖恰好抵在我的咽喉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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