盗墓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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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七章 不如（第1页）

那晚，宋鲲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，梦里出现了出春晚倒计时、团圆饭、烟花、人群、笑声、红色，不，红色……宋鲲感觉红色的血从头顶滴下，一点点汇集，遮住了眼睛，滑过了脸庞，冰冷而腥臭。宋鲲捂住左脸，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。

“不，不，不要……”

宋鲲忍不住在梦里喊出了声，浑身颤抖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他跌入深渊之前唤回，宋鲲从噩梦里醒了过来，逃一般的打开了房门。哑父流着泪咿咿呀呀说着什么，宋鲲听不懂，也不明白，哑父拉着宋鲲的袖子就往隔壁跑，宋鲲挣脱不开，一抬眼，看见小女孩倒在地上，血色全无。哑父嗯啊嗯啊的比划着，见宋鲲没有任何反应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，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，双手作揖，又指指自己的嘴，宋鲲一瞬间明白过来，小女孩需要去医院，更需要一个会说话的监护人，宋鲲不顾一切抱着哑铃儿就往医院狂奔而去，穿过街道，穿过人群，直到医护人员接过小女孩进了抢救室，宋鲲和哑父在手术室外大口喘着气，哑父蹲在地上，宋鲲靠着墙，扶着自己的膝盖，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掉在地板上，一阵冰凉的感觉渐渐席卷而来，宋鲲觉得脸上冷飕飕，习惯性的摸了摸脸上，这才现自己忘记戴口罩，他赶紧握住脸，一秒都不想停留，快步跑开，跑到一半，回头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，宋鲲知道小女孩和哑父都需要自己。他捂着脸去护士站要了一个医用口罩带上，又回到了手术室外。哑父还是坐在地上，眼睛盯着手术室的大门，一秒都不敢挪开，宋鲲坐在椅子上，默默的守着。一个多小时以后，手术室的大门终于开了，几个医生人又急冲冲进去了，宋鲲感觉情况不容乐观，他走到哑父旁边，拉着他坐在了椅子上，哑父给宋鲲弯了弯头，表示谢意，又死死盯着手术室，一道门，就是生死，父女两个人都在战斗着，硬撑着等着结果。又过了几个小时，医生终于都出来了，哑父看着主任医生出来赶紧上前，又回头眼巴巴看着宋鲲，宋鲲快步上前询问到，

“医生，手术情况怎么样？”

“病人暂且苏醒过来了，需要马上住院，我们这就回去研究一下接下来的治疗方案。”

“请问小女孩得了什么病？”

主任医生看着宋鲲，停顿了一下，又看看哑父，

“哦，她得得是慢性粒细胞白血病，你是病人家属吗？”

“不，我只是她的邻居，这位才是她的父亲，只是他不能说话，可能交流起来有点困难，所以我就一起来了。”

主任医生拍拍宋鲲的肩膀，

“小伙子不错啊，很热心，你放心，病人交给我们，你们先去办入住吧，病人已经转到了Icu，你们暂且也不能探视，可以先回家去收拾点洗漱的东西再来。”

“哦，那谢谢医生了。”

宋鲲和哑父给医生道谢，宋鲲拉着魂不守舍的哑父回到了筒子楼，

“你先去收拾点东西吧，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办住院手续。”

哑父点点头进了屋，宋鲲也自己进了屋。

夜渐浓，要入深秋，地下室湿气又加重了，所有的东西都湿浇浇冷浸浸，哑父坐在床边，手里握着小女孩的检查报告，映入眼帘的“白血病”彻底压垮了这个木纳的男人，他拿着死神投递的通知单，恳求能否被收回，猜测是否写错收件人，可现状听不见他的祈祷，不能让他顺遂，他咬着嘴唇，身体开始微微抖动着，哑父看似隐忍克制的背影转到正面却是满面泪痕。生活的希望一瞬之间就碎成齑粉，所有一切又被打回来原形，甚至比原来还更为糟糕。哑父第一次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，死亡成为最直接的解决方式，他真想一死了之，应了死神的召唤，可一想到还在医院的女儿，哑父只能收起所有极端的想法，就算不堪，也得继续面对，他还有一个身份——父亲，除非老天爷开恩，允他一命换一命。

隔壁屋子的宋鲲也没有入睡，摘下闷热的医疗口罩，此刻的他红着眼站在镜子前，镜子里那个人，左脸趴着一条从眼睑连到嘴角的疤痕，吸光了他对人生所有的向往。宋鲲曾今以为，遮面逃避，他就可以永远不会暴露在人群里，在时间里苟活下去，只是算不到，会在今天，在这么多人面前，因为自己的疏漏，猝不及防的被别人引到了众目睽睽下。他回想起，当他抱着小女孩冲进医院大厅时，周围所有人都注视着他，那一瞬间众人探究的目光就像一束束火焰，烧光了他所有的保护，他脸上的疤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面前，像个供人观赏的怪物，迫切的热心却忘记了遮面的保护，目光如炬带来的后果就是他暴露得很彻底，生活也回不到之前了，总会有人议论，甚至有可能被偷拍，被挂在网上供众人戏弄嘲笑，甚至有可能被翻出来他所有过往，面对这种种后果，宋鲲该何去何从，那一死了之的念头第一时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，它在步步诱惑着他，引他主动上前。三炮在床上察觉到了宋鲲的波动，它赶紧跳上宋鲲的肩上，在他的耳边喵喵的呼唤着，想把他从死亡森林的迷雾里唤回这烟火俗世。喵呜喵呜的叫声锲而不舍，在宋鲲即将自溺的时刻将他托起，宋鲲一点点回了神，抱过三炮，揉揉它的头，

“老伙伴，谢谢你了，但是我想我还是需要一点时间。”

三炮喵呜一声表示同意，宋鲲感受到怀里的温度，第一次不想看明白未来会怎么样展，以往宋鲲不信命，要与命抗争到底，所以被剥皮抽筋，断翅削足，关押深渊，所以这一次，不如逆来顺受，不如顺从听话，不如重新来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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